飞香上云

【GGAD】死亡圣器是个笑话

阅前须知:

1.平行世界,请将时代背景类比于秦一统六国前后,勿带入一二战背景。

2.AD于决斗前死亡,GG统一欧洲假设。

3.对于GG的描写可能过于煽情。

4.所以肯定ooc了啊。

一张舆图挂在墙上。

 

烛火跳跃照亮上面细线黑字,欧洲被囚在一张小小的纸片上。

 

格林德沃凑近这张地图,他一半的身影隐没于黑暗中,另一半则暴露在暧昧的烛光下,那头灿若朝阳的金发被烛光渲染成了火烧云,红得和记忆里的模样颇有几分重合。但眼下他没空在意这个。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划过地图,力图覆盖上面的每一寸的土地。以德国为中心,圣徒势力如燎原之火烧遍了整个欧洲大陆,这是万众欢呼的变革,而他,要将这崭新美好的世界带去欧洲最后一个国家。

 

英国。

 

也是他……

 

他一个老朋友的家乡。

 

 

 

阿不思·邓布利多是英国魔法学校霍格沃茨的变形课教授。

 

阿不思·邓布利多还是全英国魔力最强大的巫师。

 

听起来有点奇怪对吧,全英国最强大的巫师待在学校授课,而且他还把教授的头衔看得比全英国最强大的巫师重要得多。如果说他是重视巫师界的未来所以投身教育事业的话,那在这战火连天的时节他应该投入战斗的第一线。但他没有。如果说他对政治啊时局啊这些东西全无兴趣,只是隐于市的话,那在这战火连天的时节他应该遁入山林。但他没有。假设此时有人向他问出上述疑惑而他又肯回答的话,他会说:“我总得找一份能养活自己自己的工作啊。”显而易见,这是一个借口。

 

但借口又如何呢?

 

人们总是需要各种各种的借口好活得心安理得。

 

或背负罪孽苟且偷生。

 

这两种活法本质上来说一样,负痛前行不过是心安理得的另类表现方式罢了。至于是否痛苦的区别除了当事人是没人会关心的,别人只会注意到都活着这一共同点。

 

只这么一想就又深深感受到活着的艰辛沉重了。

 

活着,远比很多人以为的艰辛得多。

 

今天邓布利多教授也穿着他那鲜艳的紫绒西装,走在阳光明媚的大街上。

 

阳光明媚——对于终年弥漫雾气的英国来说这可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一定是蜂蜜公爵店推出新品的缘故,连梅林都美滋滋地让天气显得喜气洋洋起来。邓布利多“剩钱”在握,踌躇满志,决心好好犒劳自己一顿。

 

是的是的,固然此时海峡彼岸战火方歇,只有零零散散的战斗还顽强的发生在那片土地上,但莫说隔着一个英吉利海峡,战火只是可能快要烧过来,就是已经烧过来了,生意该做还是得做。还是得做的一个重要标准就是还有客户。至于哭哭啼啼,害怕得天都要塌下来了,那是魔法部的老爷该做的事。当然了,他们是不会真的让他们头顶的“天”塌下来的。

 

邓布利多教授抱着在世俗眼光里相当不符合他形象的一大兜甜品从店里出来,半张脸被横七竖八地插在纸袋里的长条面包挡住。他深吸一口气,各种芬芳甜美的糕点气息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鼻子。他能凭着嗅觉分辨出哪种是新出炉的布朗尼蛋糕——很多人觉得蜂蜜公爵家做的过分甜了,但邓布利多觉得刚好,哪种是新鲜现烤的酥脆小饼干——尽管多加了蔓越莓,但还是勾起了他久远的记忆,在……戈德里克山谷,隔壁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巴希达女士赠送的自家烤制小饼干。

 

只是饼干而已,没什么问题。

 

至于一些阴魂不散地盘旋在他脑海深处的模糊影像,像是一个金发少年伏在赤褐长发少年膝上,摆在野餐布上的小饼干被拈起放入口中之类的,统统被他有意无意忽视掉了。

 

这是好事,人的大脑放不下太多东西。放进了家国天下就放不进情情爱爱,装满了情情爱爱就要挤走家国天下。

 

邓布利多教授的脑袋里此时装满了甜点,就不想分心想别的事情了。

 

但有人不这么想。

 

在他办公室门口,一位英国魔法部高级官员逮住了他。

 

“先生,要来块饼干吗,蜂蜜公爵家新出炉的,还热乎着呢,绝对香甜可口。”

 

来人喉结蠕动,似乎咽了口口水,但还是婉拒了他的好意。邓布利多不以为意,把纸袋放在桌子上,邀请对方坐下。

 

那位官员坐在他对面,既要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又不得不显得谦卑恭敬些,这让他呈现出滑稽可笑的蠢样,但邓布利多并不会嘲笑别人,他只是从容不迫地坐在那里,以宴请客人的姿态,客气又不失疏远的,我得说,是让人如沐春风的客气和不易察觉的疏远,等对方开口。

 

“邓布利多先生,你也知道,格林德沃已经统治了整个欧洲大陆。”

 

“基本统治。”

 

“这没什么区别。”官员不耐地皱眉,肥手在他油腻腻的额头上抹了一把。他看起来有些紧张。

 

“虽然此前他并未染指英国魔法界,而且他最近发表了声明要停战一段时间,但毫无疑问,他下一个目标就是英国。是的,他的魔爪很快就会伸向英国。所谓的停战不过是修生养息,为一下场战争做准备,或者更糟,干脆就是一个掩人耳目的谎言,他准备出其不意的攻打英国,趁我们所有人毫无防备的时候。不过他不会如愿的。”

 

邓布利多注意到他的话里有一种造作的坚定,而在他说最后一句话时,他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显然这位魔法部官员对英国能抵抗住格林德沃的铁蹄没什么信心,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邓布利多在心里摇了摇头,但至少,尚有对抗黑魔王的勇气。

 

“魔法部认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邓布利多微微颔首。

 

“这是一个好想法。但以英国一己之力进攻欧洲大陆未免力不从心——也许在格林德沃还未攻下整个欧洲大陆之前英国就该伸以援手,不过现在大陆也仍有抵抗势力。总之,魔法部拿出了什么方案呢?”

 

“魔法部希望你,邓布利多先生,英国,不,欧洲的希望,能与格林德沃决斗。”

 

“等等、什么?”

 

“你,愿意为了祖国与格林德沃决斗吗?”

 

邓布利多被他给气乐了。他考虑过对方来这的可能,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婉拒出任某个他不想担任的魔法部职位甚至是作为代表之一与格林德沃方面谈判的说辞,但他万万没想到魔法部会想出这么——这么——古老的招数。

 

“先生,恕我直言,格林德沃可是古今最危险的黑巫师,而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变形课教授罢了,我该说感谢魔法部的高抬吗?”

 

“不不不邓布利多先生,请你不要妄自菲薄,论魔力很多傲罗都不及你啊。你还记得你还没毕业的时候部长就向你抛出了橄榄枝,希望你到傲罗就职的事吗?说真的虽然不知你为何没有答应但这实在是太让人遗憾了。我……魔法部相信你的实力足以与格林德沃匹敌。你听到前一阵子开始的传言了吗,黑巫师格林德沃之所以不敢把他的魔爪伸向英国就是因为害怕先生你啊。”

 

这传言他还真没听见过。而且,格林德沃害怕他?邓布利多在心里苦笑一声: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格林德沃一直未染指英国是否与他有关,但他知道若说害怕其实是他害怕格林德沃……但他也清楚在欧洲大陆已尽入格林德沃彀中的情况下,除非横生枝节,否则格林德沃一定等不了多久就会迫不及待地吞下英国这最后一块蛋糕了。但决斗真的是个好办法吗?他自认魔力比起格林德沃是要略胜一筹的——如果当年的经验还管用的话。但他毕竟许多年没有实战了,和南征北战的格林德沃比起来他的实战经验不足。不,如果是他们两个的话,跟别人的实战经验根本没有用……但格林德沃还有老魔杖,而他……邓布利多想了一圈,歪头时看到了栖息在架子上的福克斯,一直安静的凤凰察觉到主人的心意啾的长鸣一声,飞到邓布利多的手边蹭了蹭。

 

等他答复等得心急的官员趁机连忙补充道:“你还有只凤凰,它会成为你的一大助力,这是格林德沃所没有的优势。”

 

“哦,我想让一只凤凰卷入决斗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而且如果我可以带一只凤凰决斗的话,那圣徒也可以抓来许多神奇动物让格林德沃带去决斗。”他想象了一下几十只神奇动物一起奔腾的画面,没忍住笑出了声。

 

“唉——”

 

邓布利多做了个手势,及时截住对方的话头。他向门口比了个请,客气而坚定地说道:“请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另外希望魔法部加强防范工作,做好战争准备,不要把筹码都押在危险的一端。我会好好考虑的,我保证。”

 

那人还想再说什么,但对上邓布利多坚如磐石的蔚蓝眼睛,忽然什么话都噎在喉咙了。他抓起放在桌上的帽子,在邓布利多坚定的注视下三步一回头地往外走,拽着门把手像是握着什么连城之宝不肯松开,临到门合得只剩一条缝时还不甘心地往屋里瞟,被邓布利多和福克斯一起瞪得关紧了门。

 

邓布利多长舒一口气,仰靠在椅背上。福克斯飞到他的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它斓熳的尾羽长长的拖下来,蜿蜒在邓布利多的手臂上,灿若朝霞。桌子上的点心已经冷却,失了香气。邓布利多心烦意乱,他不想想起格林德沃,但现在他必须想着他。他慢慢抚摸福克斯柔软的羽毛,陷入沉思。

 

决斗,如果格林德沃接受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毕竟如今几成孤岛的英国近乎无计可施,当然,这并不是说用常规手段他们就毫无胜算,如果能争取到美国的帮助绝对能增加胜算。但战争瞬息万变,一切都很难说,也许欧洲大陆上就有曾以为自己能撑到英国援助的国家。

 

决斗,如果他赢了的话,他就可以把格林德沃送进监狱,关他个一辈子。群龙无首,剩下的就好对付得多了。格林德沃没有继承人,其余的圣徒首领会互相争斗,欧洲大陆本就并非铁板一块,倘若抓住机会内外夹击,扫除残余的圣徒势力不过是时间问题,牺牲会大大减少,实在是一本万利。但若是他输了……英国魔法部大概是没想过如果他输了他该怎么办,或者说,他们也不在乎邓布利多是否会在决斗中或决斗后牺牲……丧生。不过他知道一件他们都不知道的事,那就是如果他侥幸从决斗中活了下来却不幸落败的话,他并不会被格林德沃杀死。

他只是会——

 

失去自由。

 

 

 

这不过是个开始,现实印证了他的猜想。魔法部频频邀约,频率再创新高。他确实惧于面对格林德沃,但恐惧并非不可战胜,何况格兰芬多人最不缺的就是勇气,尽管他还在推拒,但谁都知道他最终会答应的。只是一点用来做心理建设的时间还是需要的。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推开眼前的门。

 

战争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真正置身事外,邓布利多也不是心硬到能看着血流飘橹仍拒绝为改变局面做出努力的人。他之前就有为魔法部做一些事情,是为了和平,也是为了赎罪。而这间隐秘荒废的屋子就是他们今天约见的地点。

 

室内静悄悄,空无一人,积久的灰尘与蛛网在空中悠悠荡荡。看来他先到一步。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施展了一个清理一新,仅仅针对正好能容一人的狭小区域。他站到那一小块干净的地方,耐心等待。

 

空气中似乎有不安分的东西骚动,被敏锐的巫师察觉到了。邓布利多紧张地四处打量,手悄悄握紧了隐藏在袖子下的魔杖。门悄无声息地打开,邓布利多立刻暗暗将魔杖对准门口,他心底没由来的一阵惊慌,浮浮躁躁,像是落不下去的石头。一个人影从阴影里显露出来,吐出一句晦涩的语言的同时扬了扬手提包,上面魔法部的徽章熠熠放光。但邓布利多并没有立刻放下戒心。他心中莫名的不安毫无消退的迹象,巫师的直觉通常不是无来由的。那人从阴影中走出,邓布利多得以看到他的全貌:一身整齐的圣徒制服,脸被口罩遮挡,黑色的皮革手套将他的双手完全包裹,一双黑色的皮鞋锃光发亮。他手提包上的徽章并非作假,他念出的暗号也全无问题,邓布利多可以相信他确实是魔法部派来与他接头的安插在圣徒中的那名间谍。

 

来人并不多言语,从包中取出几张纸递给邓布利多。邓布利多接过来,双眼仍牢牢盯着来人,从镜片后射出的锐利的寒光令人心颤,片刻后,他终于停止打量,低头飞快地扫过那几张纸。来人开口了,他告诉邓布利多他必须快速记住这几张纸上的信息然后将它们焚毁。薄薄的几张纸,并不多,但上面的信息是加了密的,且言简意赅,信息量巨大,邓布利多一面飞快默记一面分心注意来人,饶是他那颗天才的大脑也觉得任务繁重。他渐渐觉得晕乎乎的,像是有一大团云絮塞在他的脑中,也许是大脑负荷太过的缘故,也许不是。来人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儿注视着邓布利多,并无异动。

 

他缓了下,默念咒语,手中的纸张立刻化作飞灰消散在空气里,再无痕迹。来人神色不明,用平静刻板的声音道:“还有几件事是要口述给你的,仍然要记下。”然后他开始讲近期发生在圣徒内部的一些事,语调又轻又快,活像一支催眠曲。邓布利多皱眉,心里隐隐不快。

 

有哪里不对劲,可大脑阻碍了他进一步思考。太快了,太轻了,像是要催人入眠,真想好好睡一觉一补这些天来的辛劳。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太琐屑了,有效信息太杂太碎了。他在讲些什么?邓布利多小幅度地摇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阁下,针对英国的战略部署已拟好,请过目。”

 

格林德沃浏览一遍,在上面几处做了标记。

 

那名心腹手下正在报告:“英国魔法部正在积极筹备抵抗事项,但无异于徒劳,他们已是瓮中之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垂死挣扎。”

 

格林德沃满意地点点头。

 

受到鼓励的心腹更加振奋,他得意地继续汇报:“英国魔法部的那帮蠢货想出了一个馊主意,他们想让一个名叫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巫师与您决斗,试图以此拖住您”,他注意到格林德沃在听到那个名字时微微挑了下眉,语气更加亢奋,“但他们当然不会得逞啦,他们还傻乎乎地把他当最后的救星呢。我们已经派出了埋藏已久的双面间谍,精心策划了一场杀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邓布利多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咣”的一声巨响,格林德沃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那可怜的桌子摇摇欲坠,格林德沃用尽了自制力才压抑住了声音没让它从口中大声咆哮出来。

 

“谁许你们自作主张的?谁?!”

 

那可怜的手下吓坏了。音节摩擦着从舌齿间迸发出来,混着喉咙里隆隆的低吼,像是被冒犯了的野兽,格林德沃目眦欲裂,这个手下向来办事靠谱,若非有九成九的把握是不会在邓布利多的死讯传回前向他报告这件“功劳”的,这该死的靠谱让格林德沃情不自禁地大声诅咒起来,而那可怜的手下还没搞明白他为何暴怒。

 

格林德沃简直要气炸了。

 

阿不思·邓布利多,他怎么能死在别人手上。怎么能?!

 

谁敢,谁能?

 

谁配杀了他?!

 

他大踏步迈向门口,没两步又转了回来,他手背青筋暴起,手掌像是一柄大钳子一样牢牢锢住那名手下的手腕,他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手下瑟瑟发抖,格林德沃的眼神异常可怕,他毫不怀疑如果他回答“不知道”那他下一秒就会被格林德沃撕成碎片。他弱弱地点了点头。

 

“很好。”格林德沃像是在说“死缓”。

 

“想着那个地方的地点。”

 

一秒的缓冲时间后,他看到格林德沃举起那根在欧洲大陆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老魔杖,念了一句咒语——

 

 

 

他在拖延时间!

 

灵光一闪,邓布利多突然清醒过来,他抬手一个魔咒对准来人。

 

“阿瓦达——”

 

来人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缓缓倒了下去。

 

他被一个昏昏倒地的无声咒给击中了。

 

绿色的不详的光芒在那陌生魔杖的杖尖闪了闪,终是不甘的熄灭。

 

但邓布利多脸色越发凝重,事实上,他的脸已经苍白得毫无血色。危机并没有随着来人的昏倒而化解,反而愈发严重。就在那人施咒的同时,地面上一个魔法阵浮现了出来。邓布利多发觉自己动弹不得,在绿色不详的光芒交织的法阵中央,他像被网住的猎物。现在还有什么不明了的呢,这个人的确是个出色的间谍,只不过是个双面间谍,至于那令他头昏脑涨的东西——多半是某种特制的魔药——应该是涂在纸上,通过皮肤接触发挥了不多但已足够的效力。

 

想不到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里啊,邓布利多苦笑一声,而后笑容消失,他颓然无力地滑倒,断绝生机。

 

 

 

“移形幻影!”

 

手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梅林,这可是横跨了整个英吉利海峡,还是带人移形幻影!不过格林德沃现在显然没心情听人歌颂他的魔力多么非凡,在漫长的眩晕感消失的瞬间,那手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格林德沃一把甩开,然后他看到了不敢置信的一幕——

 

格林德沃跪坐在地,把一个倒在地上的巫师轻轻抬起,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从此时此地和那头委地的红褐色长发来看,想必这就是那位阿不思·邓布利多先生了。同时他也注意到了自己的那位同僚,一位优秀的双面间谍,也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不过他现在没空管他。如果说眼下的举动还能勉强理解为对唯一能与自己抗衡的巫师的惺惺相惜的话,那格林德沃接下来的举动就让这令人同情又羡慕的围观者找不出任何尚在他理解的正常范畴里的理由了。

 

在小心翼翼地确定邓布利多已经彻底没了生机后,盖勒特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急促地喘息几下,接着脸上渐渐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来。他抱紧阿不思的尸体,抱着最珍爱的宝贝,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去,直到两个人额头相抵。他的嘴仍大张着,却嚎啕不出一丝声音,压在胸口上的大石将所有人类能发出的声音都压了回去。他抽着气,眼眶通红,一副痛哭的模样,却掉不出一滴眼泪。他只能可怜地跪坐在那,抱紧他的阿不思,紧紧贴着他的额头、脸颊,反复摩挲,机械得像是个木偶。

 

他匮乏的感情甚至告诉不了他要如何发泄痛失所爱的悲苦。

 

是的,所爱。盖勒特·格林德沃曾经认为自己并不爱阿不思,尽管他被他炫目的才华所深深吸引,但那时他并不认为自己爱阿不思,尽管那时阿不思为他倾倒,深深地爱慕着他。他回应了阿不思的那份感情,以一种精心掩饰过的平等方式,那时他为自己的冷静所窃喜,看着阿不思沉浸在感情的漩涡无法自已,庆幸于自己并没有被感情所左右。但此刻,他再也无法更后悔。

 

他所以为的,不过是自己构造的虚幻假象,用来隐藏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实罢了。就在刚才,在他不得不承认阿不思·邓布利多死了的事实时,他的灵台仿佛被一根巨大的钢筋狠狠贯穿,他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他曾经刻意忽视刻意遗忘刻意不去想明白的事。而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件就是:他爱他。

 

——他爱他。

 

他,盖勒特·格林德沃,深深地爱着阿不思·邓布利多。

 

这个被掩盖许多年的真相一下子曝露在他心灵的旷野上,明晃晃的无处躲藏,每一声细微的反驳都是声嘶力竭的欲盖弥彰,他听到自己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喊着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

 

戛然而止。

 

生死面前一切都那么的苍白无力,他想明白的太晚,直到现在才看清什么是他内心深处最重要的东西。他默默向死神祈祷,愿用他的一切来换回他的爱人生命;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放弃事业,放弃已到手的将到手的大好河山,放弃大好前景,从此隐姓埋名,只要阿不思能活过来。梅林晓得,他多么希望他的怀中人能再次行走于阳光下,能捧着一杯香气氤氲的热可可在热雾后展露笑颜。

 

但死神早已离去,永不回应他的祷告。他亦心知肚明。

 

1948年,英国攻陷,至此欧洲魔法界完全统一,其君主盖勒特·格林德沃打破保密法,取代其在麻瓜界的代理人,成为帝国第一任领袖。

 

后来盖勒特做过一个梦,梦里死神手持巨大的镰刀,俯视他与他怀中丧失生机的阿不思。死神说,他可以放回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灵魂,让其重返人世,但他需放弃一切,尤其是他的事业,死神问他是否愿意。梦里他哆嗦着嘴唇,“我愿意”三个字被冰冻在唇间,怎么也吐不出,他焦急得眼眸湿润,手足无措。死神也没逼得太紧,只是变出了一盏沙漏,说在沙漏流尽前他可以好好想想,但一旦沙漏流尽他就再无机会了。他在心里一遍遍应答着我愿意,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最终最后一粒沙跌落,他终于冲破阻碍喊叫出来,可死神粲然一笑,言时间已尽祂该走了,徒留经历了希望又落回失望的盖勒特黯然神伤。然后他从梦里醒来,清醒的认识到那句话是说不出来的。

 

屠刀下的怨灵仍在哭喊,铁蹄沾染的鲜血未凝,人们陷入对未知的未来的恐慌,尤以麻瓜为甚。但不管怎样,难得的和平总算到来,尽管是以大部分人所不期盼的那个方式。格林德沃在一系列铁血手腕的镇压后颁布了修生养息的条令,而这正是众望所归。破碎的世界正在重建,人们逐渐对未来充满期待,也许这个帝国不会长远,但一个并不那么完美却全然崭新的世界已形成雏形,也许需要几百年,但历史的轨迹总是坚定地向前推进,在继任者们的不断努力下,一个平等自由的新世界总会出现。只是眼下盖勒特·格林德沃只能一个人在世界的最高点俯瞰风景。

 

这位高处不胜寒的君主的寿命相对于法力强大的巫师而言并不算长,在他去世后,有人发现了他的密室,里面摆放着一具棺椁,棺盖上刻着for the greater good , 正是格林德沃最广为人知的口号,与格林德沃的棺椁上所刻的如出一辙。经开棺检验,其中的尸体被断定为于1945年失踪的英国巫师阿不思·邓布利多。对于格林德沃为何要将这位据说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巫师的遗体放置于自己的密室中,一时间众说纷纭,直至细心者在棺椁侧面接近底部处发现了一行不易察觉的小字:吾爱长眠之所。于是一时哗然。而当著名魔法史学者巴希达女士去世后,出版社前往她家整理遗稿,发现了少年格林德沃与邓布利多的通信,而那句盖勒特·格林德沃最为自负的口号——for the greater good 竟是出自阿不思·邓布利多之手。关于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之间的情史猜测再次甚嚣尘上,然而当事人均已去世,前事难追,只有关于1899年高锥客山谷夏日的美丽碎片悄然流传,在后人的口口相传与浪漫想象中拼凑出一幕盛大绚烂的爱情悲剧。此时关于集齐三件死亡圣器便可战胜死神,复活石可令亡者复活的传说早已被现实证实是假的,不知当年手持三件死亡圣器的盖勒特可有想复活自己的爱人,又在冰冷的现实面前作何感想。

 

是的,没有人。

 

没有人知道他完成理想俯瞰世界同时痛失所爱时作何感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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